【霹雳/羽慕】雨夜+结发燃灯
搬运，多年旧作
雨夜（超短篇）
暮色将至的时候，天开始下起雨来。
慕少艾从外面匆匆回到岘匿迷谷，进了家门不久，刚把淋得湿透的一身拾掇好了，便听见了雨声里似乎夹了笃笃的敲门声。
他转身拉开了门。
羽仔？
羽人没有开口，只是迈步进屋，下一刻便是直直地倒进慕少艾怀里。
慕少艾搂着不知刚在凄风苦雨里穿行了多久的人只愣了一瞬，便熟练地帮他擦干身体换好衣物。
青年长年住在吹风落雪的所在，又是天生寒凉的体质，此时面颊上泛着微微的红，大概是着凉发起烧来。
虽说如此，慕少艾还是有些奇怪，以刀者的底子哪里会这么容易就病了。
第二天羽人醒得晚些，睁眼便看到慕少艾懒懒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便挣扎着要坐起来。医者便笑着开口。
哎呀呀我说羽仔。
还带着伤，药草就不用那么忙着帮我收了。
慕少艾手里摩挲着烟杆，悠悠地抽了一口。
你病了不是要更麻烦我。
羽人没有答话，像是自知理亏。但他每每摆出一副这种苦大仇深的鬼样子，似乎也没人拿他有办法。
算了，说得通，便不是羽人非獍了。
药师柔声说着，没有带着气的样子，眉眼弯弯。
羽人没有答话，只是勉强起身。慕少艾没有去拦他，只看着那人拉开门走了出去，又站定在了门外两三步的地方。
慕少艾便起身，也走了出去。
并肩站在刀者身边，抬头望向天边斜挂一弯彩虹，赤橙黄绿。
[完]
结发燃灯
燃灯照归程 结发愿同心
+
其实有一阵子，落下孤灯不止挂着那盏灯。
那时慕少艾常带些各色的灯去给羽人。莲花灯，月牙灯，兔子灯，也有素净的，黑铁的壳上镂着星辰模样，内里还点了掺蜂蜜的白蜡烛。
带得多了，一齐点起来的时候，在凄风冷雪里，很是明亮。
他抚掌笑，要改成落下千灯了。
我点亮千盏灯火，照你回家的路。不是很萌么？
羽人非獍抬眼看了，不说什么，点点的火光映在黑亮的眼里，浮浮沉沉。
不过没过多久，他又把灯都送回了岘匿迷谷。
慕少艾心里或许有些微的苦，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他那个不肯近人的清冷性子。
也还是有些希望，想着有天总能暖起来的吧。
+
从相识到结为挚友，似乎大多数时间都是慕少艾在主动做一些事情。
回头想想，其实羽人非獍还是有主动过的。
一袭白衣的刀者拦在众人面前，指着慕少艾说，你，跟我走。
慕少艾眉眼弯弯地笑，兄台贵姓？
瞬间冷场。
然后便噼里啪啦混战起来。
当然，和羽人战的是翳流众——而众不包括教主和首座。
于是在一边喝茶看剧的南宫神翳好奇地问明明在撒谎还做无辜状且故意让人看出是在撒谎还做无辜状的认首座，那是你什么人。
慕少艾淡淡地回答，故人。
南宫看了看人群中战得十分威武的羽人，又看了慕少艾一眼，笑得各种了然。
少年无端爱风流啊……
诶诶诶。
两人转身丢下那群人就走远了。
+
后来翳流覆灭时，慕少艾是羽人非獍带回来的。
洁白的羽翼幕天席地铺展开来，穿越漫长的风雪，终于不支渐渐落下。
刀者踉跄几步，扑的扑倒在了雪地之上，一片殷红。
羽人非獍很瘦，着地的时候硌得慕少艾生疼。
慕少艾自嘲地笑，自己一把老骨头都要给跌碎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恍惚听着搂着自己的人在耳边喃喃说了句，抱歉。
+
没有人知道当时已经一身都是伤的慕少艾是怎么把昏迷的羽人非獍带回岘匿迷谷的。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傍晚了。
耳边是迷谷里远远近近的蝉鸣，漫着药香的空气里夹着些白兰和栀子盛开的香气。活着是很好的事情，而且慕少艾回来了，而且夏天也到了。
他睁眼看着他，他转身端来一碗浓黑的药。
小白鸟，你当自己是不死系么。
羽人不接话，只是安静地喝了药。
慕少艾拿火折子点了灯，衬着暖黄的光，眼睫在面容上投射出漂亮的阴影。
他说，这盏灯是从落下孤灯拿过来的，想着你眼里看着，住得也习惯些。
羽人看着灯下的慕少艾，披散着银色的发，光华流泻，面若桃花，不觉微赧了。
慕少艾便笑，拿了发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帮躺在床上的羽人梳着头发。
羽仔，你知道结发的意思么。
他剪了几缕自己的发，又从旁剪了一束羽人的，将自己的发和躺着的人的发，密密地缠在一起，系上红线，黑的白的，看不分明。
分了两束，放进两个手缝的药包。
慕少艾俯身把其中一个挂上了羽人的脖颈，然后又伸手顺着青年蜿蜒在枕上的黑发。
感觉到羽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伸手盖了青年的眼。像是某种小昆虫翅膀在手心里微微扇动。
慕少艾觉得那微微的颤抖似乎从手心一直传到了自己心底里很深的地方，柔软得像是小银勺搅着一盅刚化开的莲子羹，便一点一点地亲上去。却不是甜香软糯的，而是清冷的，苦寒的，干净的气息，温柔婉转，流连忘返。
给你换药时你全身上下我都看光了摸遍了，这会还要不好意思么。慕少艾在耳畔的话里带着笑，喷得皮肤直发痒。
羽人皱了眉，被人又搂得紧些了。
听着慕少艾在耳边轻轻说，今生与君结发，我便再不与他人共枕。
羽人身体微微僵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了。便任着那人温暖的手摸索进了层层的衣物底下很深的地方。
灯里的火光摇了摇，毕剥地响了声，又燃得更明亮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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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羽人非獍会轻声告诉他，其实把那些灯都送回了迷谷，也是想让你在这里点亮千盏灯火，照我回家的路。
[完]